大山深处的绿色路标 ——记吉林省红石林业局退休职工赵希海

 

　　简单的居室，简陋的陈设，我们坐在赵希海家中的旧沙发上，和老人谈起多年植树生涯的点点滴滴。得知自己入围2014年3月“中国好人榜”候选人，赵希海老人的回答很简单：

 

　　“我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工人，就栽了那么几棵树，国家就给予那么多荣誉，心里不知道是个啥滋味，就想掉眼泪。”朴实的语言，就这样揭开了这位古稀老人造福子孙后代的绿色情结……

 

　　从砍树到栽树：啥也不图，人活着总要有点价值

 

　　赵希海老人的房间很简单。

 

　　卧室只有10平方米，火炕占去一半面积，屋内唯一值钱的，是多年前林场奖励的一台老式彩电。

 

　　在这个简单的房间里，有一个立柜格外显眼，这里堆放着老人所有的奖杯、证书：2006年“感动吉林”十大人物、2007年“绿色中国年度人物”、全球优秀环保奖和“国土绿化突出贡献人物”奖杯、奖牌……

 

　　在77岁赵希海的眼里，他得到的荣誉远比自己付出的多。“我啥也不图，人活着总要有点价值，有点意义。植树造林是造福子孙后代的事，不管多难、多苦、多累，只要能爬得动，我就要栽树。”

 

　　实际上，当年的老赵，却是“爱砍树”的。1962年赵希海以伐木工人身份参加林业工作，伐了20多年树，工作勤勤恳恳，屡受好评。1989年从吉林省红石林业局退休后，赵希海突然宣布“70岁前为国家义务植树10万株”，家人朋友都感到不解：忙了大半辈子，怎么就不能清闲一下？

 

　　赵希海却看得明明白白：“过去只是伐树，现在有时间了要抓紧补，只砍不栽，山都秃了，咱子孙后代还有啥出路？”

 

　　对这片土地和子孙的爱，让赵希海老马奋蹄，时不我待地干起来，2007年，赵希海实现了植树10万株第一个目标后，立刻把全部精力放在了第二个目标上——为国家培育100万棵水典柳、黄菠萝等珍稀树苗。2002年到2011年，他无偿为国家捐献了75余万株珍贵树苗。

 

　　在2007年绿色中国年度人物颁奖晚会上，评委会如此评价赵希海：“从伐木劳模到育林英雄，一个普通老人的朴素担当，映射着社会伦理转型的先声。赵希海的选择，给了我们环保的道德支撑。”

 

　　从育苗到育人：只要能动，植树育苗就不会停止

 

　　种植养护水曲柳，上树打树籽是个危险的活。水曲柳的树干光溜溜的，只有树头上有些枝丫，极其难爬；爬上去还要晃动打树籽。从2007年冬天开始，批洲林场的职工和家属们，每天都会看到赵希海带着自己的二儿子赵景春，早出晚归打树籽的忙碌身影。“别人上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，我担待不起，让我儿子上树我没啥顾虑啊。”

 

　　看望老人当天，赵希海从一个口袋里掏出一片片薄如蝉翼的水曲柳种子，“你猜猜一斤能有多少个？”老人饶有兴趣地问，“一斤是67500个。我先称出一两，一个个查数查出来的。”老人自答，呵呵笑起来。再看老人那捧着种子的手，皮肤粗糙皲裂，密布着冻疮初愈的痕迹。

 

　　这些伤痕，刻画着赵氏父子工作的画面：早晨天刚放亮，正是冬天气温最低的时候，爷俩踏着积雪走进大山去采集树籽。在赵希海指挥下，赵景春身手矫健地攀在二三十米高的大树上，摇晃树枝，将种子打落。赵希海则在树下铺好塑料布，匍匐在地上，细心收集每一粒种子。山雪冷硬，老人手脚很快就被冻得麻木，失去知觉。儿子从一棵树转移到另一棵树的过程中，老人抓紧时间把手放在怀里暖一会儿……种子收集完毕并不意味着大功告成，为防止树种发潮影响出芽率，回家后，赵希海还要把树籽放在火炕上精心地晒干……

 

　　赵希海的影响力，还不止“带着儿子种树”这么简单。红石林业局批州林场为了支持赵希海的育苗计划,将与林场办公楼隔河相望的一片涝洼甸子批给他做育苗基地。赵希海拿出“拼命三郎”的劲头，每天凌晨四点多就上工，砍除枯树，清理树根、树枝、草皮子，将土地翻两遍，整理出五亩多肥沃土地。整个春天他天天围着这片地忙活，蹲累了，他就双膝跪在圃地里，爬着为小苗薅草。林场员工下班看到这一幕，既心疼又感动，纷纷自发来到圃地，跟着老人一起干起来。

 

　　植树，育人。桃李不言，下自成蹊。一个老工人用自己皴裂的大手，带动着人们走上这条绿色的道路。“只要我能动，植树育苗就不会停止。”这个勤劳淳朴、坚韧执著的老人一字一句地说道，一向笑眯眯的表情，庄重而严肃起来。

 

　　100万棵的承诺：我是党员，说话不能不算数

 

　　“我要在有生之年为国家准备100万棵好树苗。”

 

　　不仅是“100万”，更要是“好树苗”，赵希海可没有随便说说。在年复一年的辛勤劳作下，这位古稀老人已经为国家无偿捐献了树苗75万余株。望着圃地里绿油油的树苗，赵希海脑海里一遍遍计算苗木数量，想想再过一年就完成了“为国家捐献100万株好树苗”的目标时，心里不由地乐开了花。

 

　　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，无情地推迟了老人的梦想。2013年8月16日，红石林区普降暴雨，批洲林场遭受到建场以来最大洪涝灾害。由于地势低洼，洪水瞬间就吞噬了老人的苗圃地。赵希海几次要冲进水里抢救树苗，被职工和亲属硬拦了回来。大水过后，看着遍地狼藉，赵希海想想多年的心血就这么没有了，急火攻心，大病了一场。

 

　　“我是快80岁的人了，还能活几年呀？要是完不成任务，我就是死也闭不上眼呀！”这是老人病中说得最多的一句话。

 

　　别人都劝，洪水是天灾，想开点，有生之年能完成目标更好，完不成大家也都理解。老赵听了眼睛一瞪：“我是党员，说过的话就要算数，想啥法子也得完成任务！”

 

　　老人拳拳之心，让批洲林场上下大为感动，林场领导研究，决定向林业局和地方政府申请资金、政策支持。同时，春天土地解冻后，林场调动大型机械设备，举全场之力，帮助老人重建苗圃。一向不求人的赵希海，紧紧拉住场长的手，连声道谢。

 

　　而常年劳作，竟奇迹般地治愈了赵希海脑血栓后遗症。“我的身体棒棒的，请组织放心，我坚决完成捐献100万棵树苗的任务！”

 

　　探望结束准备返程，我们和老人道别，车子驶离，渐行渐远。一个清瘦矍铄的身影执著地伫立在原地，不停向我们挥手。

 

　　山路弯弯，冬天里的白色行将褪尽绿色涌来，纯洁而美丽的色彩把老人高高托起，赵希海，是大山深处的一座路标……